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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決定出手幫夏家人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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月色如橋,座落在林中的山中別院透著微光,湯紹玄坐在案桌前,靜心寫字</p>

夜風拂來,桌上燭火隨風搖曳,光線閃動,驀地,敲門聲即起</p>

“進來”</p>

兩名黑衣人走進書房,拱手對著湯紹道,“稟少爺,事情辦好了”</p>

“嗯”他手中的筆未停,繼續勾畫</p>

兩名黑衣人再次拱手退出去</p>

湯紹玄將手上的狼毫掛在筆架上,看一下沙漏,想著顏管事應該快過來了,果然不一會兒,小廝就將顏管事帶進來</p>

湯紹玄讓他坐下,小廝倒了杯茶,即退出去</p>

顏管事喝茶潤潤喉,即開始向湯紹玄報告珍港碼頭的事,“賈家碼頭停靠的五艘貨船在半夜突然燒起來,火勢來得太快,再加上當夜風勢助長,五艘船靠得近,眾人搶救無果,多家貨主運載的珍貴古董、家飾、毛皮等貨物全數燒毀,在賈家其他船只前往支援前,賈家不僅面臨暫時無船可載的窘境,還得賠償貨主大批金銀,這些日子忙得焦頭爛額,但也不忘對外放話,若是發現此意外是有人刻意縱火,一定會將其擒來剝皮挖心、滅其九族,讓主謀生不如死等狠話”</p>

湯紹玄勾起薄唇,賈家如此氣急敗壞,自然是找不到縱火的證據</p>

“湯爺放心,那場大火將所有證據都燃燒殆盡,他們絕對查不出什麽來”顏管事說到這裏,還是相當得意</p>

說白了,還是少爺腦子好,賈家一定想不到,其中一個大貨主就是縱火犯,所有托運的上好木頭家飾全是最好的助燃物,身為該船損失最大的貨主,賈家就是想破頭也想不到縱火的是他,賈家還得賠上大筆賠償金,當初簽定的契約可寫得一清二楚</p>

“賈家忙著善後,忙著查縱火原因,也沒人手去管其他碼頭或船隊,範家的船隊如今生意大好,賈家看了眼紅,但不敢再惹事,因為嫡系那邊說話了,要是他們這支辦不了事,多的是其他族人可以來幹活兒,所以賈家這邊打算先求穩再求好”</p>

目前,範家在各地的碼頭及船隊,做的多是北貨南送或南貨北送的生意,貨品進價低卻能高價出售,利潤極高,但這些他們都不太在意,他們在意的是采石場的秘密</p>

先前賈家不擇手段的搶奪碼頭生意,極可能會撞破這個秘密,如今他們無暇他顧,危機暫時解除</p>

“事情辦得很好,回去休息吧”湯紹玄點頭</p>

顏把手低頭拱手,退了出去</p>

湯紹玄靜靜的站在窗前,望著不知名的遠方</p>

次日,夏羽柔一整個早上都不敢跟來吃早膳的湯紹玄對上眼,規規矩矩的點餐上菜,話都不敢多說一句,而他倒好,一如往常的用完膳就走,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</p>

昨天下午下了大雷雨,昏睡的夏雨柔被雷霆怒吼吵醒了</p>

她呆呆的坐起身,眼神茫然,也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,她敲敲頭,申吟一聲,感覺腦袋昏昏重重,身體也挺沈,想了又想,記憶才逐漸回籠</p>

是了,她一早起來備早膳去找弟弟,敲開門,裏面竟然沒人,桌上留了紙條,寫著:我去上課了</p>

他真的受夠她了?連碰面都不肯,早餐也不吃?</p>

她愈想愈難過,將偷偷模回老家挖出來,重新埋在自家院子的女兒紅挖了出來</p>

本想著未來有機會跟一個情投意合的丈夫共飲,但現在的日子爛透了,她什麽事都做不好,還想什麽未來?</p>

原本想借酒澆愁,卻酒入愁腸愁更愁,喝到後來她整個人都喝茫了,隱約之中她好像抱著個人又哭又說,那人到底是誰?</p>

“是湯爺啊”葉嬤嬤給了她答案</p>

她整個人都傻了,為什麽是他?</p>

她曾經不小心喝醉過一次,酒醒後,弟弟繃著小臉告訴她,“不會喝酒就不要喝,姊,你酒品很差,抱著人不放,還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,還會掐我的臉,又哭又纏人,要拉開你都扯不下來”</p>

依照她模糊的記憶,她好像也這麽對待湯紹玄了,那她豈不是完了嗎?</p>

夏羽柔小心翼翼再問葉嬤嬤,湯紹玄離開時的表情,得到的答案更令她惶恐</p>

“神情極冷,看來也有些狠狽,衣服有些皺,對了,胸前跟肩上濕濕的”</p>

她想死了,那濕濕的肯定是她的淚水跟鼻涕——</p>

夏羽柔不願去回想自己說了什麽蠢話或做什麽動作,她怕自己會殺了自己</p>

如此忐忑不安了五天後,她才鼓起勇氣,借口要他看看她為他做的衣服喜不喜歡,將他請到後院,再見四下無人,才小聲詢問:“那一天,我醉了,有沒有對湯爺怎麽樣?”</p>

他抿唇反問:“你想對我怎麽樣?”</p>

莫名的,他也帶著一股氣兒</p>

那天的事他也盡量不去回想,當然,也不問,即使這幾日都沒有看到夏羽晨,又聽到夏羽柔對客人們解釋說“是我這姊姊的錯,染了風寒沒註意,我好了倒傳染給他,所以我讓他好好休息,不讓來幫呢”,明顯在粉飾姊弟鬧別扭的事情,他也沒多管</p>

但他心裏這股氣也不知怎麽回事?就是不散</p>

聞言,夏羽柔臉上的小心翼翼瞬間凝結,勉強擠出笑容,“沒有”</p>

夏羽柔,你這小沒出息的!</p>

在自我鄙夷後,她也小小松口氣,但莫名遺憾,她沒有借酒裝瘋,多好的機會,好歹狠狠捏他臉上幾把,討回這些日子被他折騰的罪,太可惜了!</p>

見她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,他慢條斯理的問:“覺得可惜?現在給你機會,你想做什麽?”</p>

這不是拿刀子戳人?她敢嗎!這種被一眼看穿的感覺太差了,哼,若不是她自己沒能耐,早早就將他生吞活剝了</p>

即使氣得牙癢癢,夏羽柔還是笑說:“我怎麽會想對湯爺做什麽?更哪來的可惜啊”</p>

“口是心非,能屈能伸,佩服”</p>

她忍不住拉長臉,她聽得出來他在諷刺,但嗆回去是辦不到的,只能說:“在湯爺面前,我哪敢口是心非?如果我讓湯爺有這種誤解,我一定自我檢討改進”</p>

瞧她刻意睜大雙眸,一副認真的認錯態度,他的氣莫名就消散大半,還有些想笑,小娘子還真撇得下臉皮,卻不知在心裏怎麽數落或咒罵他</p>

夏羽柔的確在心裏朝他示威,哼哼,先讓你得意,哪天姊發達了,一定……</p>

“衣服呢?”他可沒忘記她拉他進院子的借口</p>

她懵了,她是隨意找借口,這幾天她哪有心情縫衣服?弟弟早出晚歸,對她的關切只點頭回應,話都不肯說上半句</p>

湯紹玄見她心虛的樣子,也猜到了,“罷,我該回采石場了”</p>

她咧咧嘴,“好喔,我再檢查檢查,確定沒問題,再跟湯爺說”</p>

這是間接承認她還沒做好?</p>

他看她俏臉上充滿笑意,眼神像是寫著求表揚三個大字,忍不住低低一笑</p>

好笑吧,讓你笑!她在心裏嘟囔,也慶幸她在一群狼心狗肺的人類中討過生活,練就一身裝傻賣萌的好功夫</p>

湯紹玄離開夏家食堂,沿著山徑小道慢慢往采石場的方向走</p>

去年,為了讓采石場運送石材更方便,他命人修繕一條寬闊大路,讓載運石材的騾車更容易通行,他停下腳步,回頭看著夏家食堂,再看著上方的幾畝田,這一年來,他來回不知多少回,看著這田埂或山林的四季變化,他的心著實平靜不少,再加上這段日子,夏家食堂的夏娘子——他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笑,帶著莫名的好心情,他來到采石場</p>

“湯爺”</p>

“湯爺”</p>

他一路來到東邊辦公處,見到他的管事或工人都一一向他行禮</p>

何忠年紀大,住的院子離采石場較遠,自從自己接手後,這裏的一切都由他作主,何忠偶而也會過來看看,在眾人心裏,他坐上大總管的位置不遠了</p>

湯紹玄坐在黑檀寬椅上,隨侍的小廝立即為他倒上一杯溫茶</p>

天氣轉暖,屋內的暖爐已都撤走,窗上的竹簾卷起,窗外連綿的山巒景色盡在眼底,寂靜山林間,除了工人敲擊石頭的匡匡聲外,傳來一陣車輪轆轆聲</p>

他翻看帳冊,今天有貨要運出,而每一次的出貨代表另一批銀子的到來</p>

湯紹玄突然開口,“去盯著點,別讓吳奕往西區去”</p>

屋外,兩名黑衣人迅速從暗處離去</p>

西區是運送玉礦的地方,吳奕被他提拔為小管事,又負責此次其中一艘船的裝船事務,就怕自來熟的他撈過界往西區去在采石場幹活兒的人都知道,西區石層較堅硬也較崎嶇,因而是特別挑人去那裏勞作,為避免危險,也設了關卡,普通的工人或管事是不能往那裏去的</p>

湯紹玄輕敲桌面,面露思索,從采石場運出的石頭與玉石從碼頭裝船運出後,分別在不同的港口下貨,玉石則由專責的人送至各處的作坊,雕飾成各類家飾首飾,再送至專賣珠寶玉飾的“琢玉坊”</p>

琢玉坊堪稱是大魏朝最大且最多分店的珠寶玉飾鋪,它也是祖父家臺面下的私產,店裏的所有收入,都存入分店最多的陳記錢莊</p>

而這些銀子都是為了幫助太子,在日後能榮登大位,也只有太子登位,才能平反鎮國公府的滔天冤情</p>

他走到書櫃前,從暗格拿出一本密帳,帳上的金額顯示太子的人又提領大筆銀兩,表示太子又有大動作,他暗暗松口氣,如此甚好,這代表即使太子被軟禁,也有能力運籌帷幄</p>

湯紹玄將密帳放回暗格,皇上以為軟禁皇後跟太子,並扣下他們私有財物,他們就什麽都辦不得,殊不知離京遙遠的青雪鎮,就是皇後與太後最依仗的金山銀山</p>

他回到案桌前,看著桌上一封送來的密報</p>

皇上在民間的威望是一年不如一年,但卻自詡是個仁君,命大儒著書立傳,頌揚聖上賢明等事跡,殊不知有多少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,對那些傳書嗤之以鼻</p>

不知一直被阿諛奉承的嬪妃及臣子給蒙蔽耳目的皇上,一旦面對一波波民怨再也堵不住時,是何種神態?</p>

他是愈來愈期待那一天的到來</p>

四月是東北的雨季,天天濕答答,人都要發黴了,夏家食堂也小受影響,下雨天不方便,有些客人就沒來了</p>

但湯紹玄很死忠,天天報到,風雨無阻</p>

夏羽柔面對湯紹玄時,依然該狗腿時就狗腿,好料理也得上,就連他要的衣服鞋襪也得抓著時間做,最近讓她忿恨難平、生悶氣的是夏羽晨竟然跟她冷戰起來</p>

比如夜裏,夏羽柔看弟弟挑燈讀書,若是到三更天,燈還不滅,她不像以往柔聲勸導,而是不客氣的咚咚咚走進去,直接滅燈再出來</p>

屋內雖然沒有再點燃燭火,但第二日夏羽晨會避看她的眼睛,無聲傳達他的不滿,至於幫忙送餐或收拾桌面時,客人們也習慣他的面無表情,倒沒人看出異常——</p>

不,湯紹玄除外,偶而他思索的目光會落在夏羽晨身上,但並未主動跟他說話</p>

葉嬤嬤天天上工,自然知道這對頑固姊弟都憋著一股氣兒,較起勁來了,她想當和事佬,但兩人都是倔性子,直言要她別插手</p>

葉嬤嬤原本要去敲吳奕家的門,她知道吳奕是曾大山那幫人的大哥,找他幫忙,就等於找上他身後的一群人</p>

夏羽柔卻說:“不要麻煩他們,我自己去找欺負我弟弟的那些人,我有功夫,若我沒替阿晨討回公道,我這個當姊姊的也太沒用了”</p>

葉嬤嬤覺得不妥,但再怎麽勸說,夏羽柔都聽不進去</p>

於是,黃昏時分,葉嬤嬤就踩著點到吳家,她知道采石場下工,吳奕也回家了,她上門後就一五一十的將夏家姊弟的事說了</p>

“所以,姊弟倆在冷戰?”吳奕皺起眉頭</p>

“對啊,一開始幾日,阿晨的臉上瘀青紅腫又跟阿柔鬧脾氣,阿柔索性扯謊說阿晨染了風寒,等這幾日阿晨臉上傷好了,雖然也在食堂幫忙,姊弟互動看似與往日無異,可私下都不說話的,各做各的事,阿晨連書院都沒去了,阿柔幾次要開口,最後什麽也沒說”她搖搖頭</p>

“明白了”</p>

吳奕大方承諾會幫忙,葉嬤嬤便道謝著離開,兩個沒有長輩的孩子總是讓人心疼</p>

吳奕的妻子坐在一邊也聽了一耳朵,她嘆一聲,“我覺得這事不好辦,阿柔從回來住後,好像不曾往港口去,恐怕不知道那邊的狀況,其實碼頭工人的素質參差不齊,多的是一些無所事事的地痞混混,沒本事但又缺錢,只好去搬貨掙點零用,更甭提雇用阿晨的人,苛扣工錢不說,還狠狠揍他一頓,肯定是個壞人啊”</p>

吳奕拍拍她的手,“放心,我找我兄弟處理,他可比我有能耐多了”</p>

她一楞,困惑的問:“你說的是湯爺吧,他願意插手?”</p>

“他願意,他這個人面惡心善,人是最好不過了”</p>

此時,在山林別院的湯紹玄莫名的又打了幾個噴嚏</p>

“怎麽少爺最近老是……”何忠抿唇忍笑,他已派人查過,近來跟少爺最有交集的就是夏羽柔,他還知道夏羽柔雖然被下堂,但人是好的,再加上她看到少爺殺人,若是讓她成了少爺的人,就不必擔心她會出賣少爺了</p>

“沒事”湯紹玄蹙眉看著坐在對面,想笑又不敢笑的何忠,再想到最近他打的噴嚏著實不少,也不知到底被多少人惦記著?</p>

翌日,夏家食堂休息</p>

夏羽柔去了一趟書院,見了弟弟的夫子,談及弟弟蹺課去碼頭打工一事</p>

夫子坦言自己的確沒什麽可以教他的,所以,對他的蹺課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甚至建議他往縣城去讀,他去掙錢,想來是不願加重她的負擔,才對她隱瞞</p>

“夏娘子別太苛責他,這孩子早慧,心疼你這個姊姊”</p>

“我知道,謝謝夫子”</p>

夏羽柔從書院出來,她買了弟弟喜歡吃的烤栗子,回到家裏,直接去了弟弟的屋子,敲敲門,她推門進去,就見弟弟坐在桌前,面無表情的看著她</p>

“姊姊決定去幫你把工錢要回來,你告訴我是誰”她鮮少往港口去,但問問碼頭的人,總會找到人</p>

“不必”他語氣僵硬地道</p>

“不行!我不許別人欺侮你,我這當姊姊的若是忍氣吞聲,日後別人更……”</p>

“我說不用了”他不耐的打斷她的話</p>

她大為光火的質問:“憑什麽不用?你蹺課不說,還辛辛苦苦的幹活一個月——好,你說二十九天,第三十天他們不給你幹了,那二十九天的工錢鐵定進了別人的口袋,這分明是早有預謀要你做白工,這種事情怎麽能夠姑息!”</p>

“我說不用就不用,你也不要去找他們,你會受傷的!”夏羽晨咬牙低吼,他沒說的是,那些人不給錢後又說了太多婬穢言語,侮辱了姊姊,他氣不過才真的動手</p>

她心中一動,明白他是擔心她的安危,原本高漲的怒火頓時散去大半,她擡手拍拍他的肩膀,緩和語氣,“沒事,姊姊會好好處理,你好好讀書就好”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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